翙声。

少年心怀光芒万丈。

【舜远】Agala.

*现代架空私设一堆。

*大概是日更或者两日更。

*自造语有,后期应该会很多。会有翻译。

*微维赛。

 

0.

你在黑夜里摸索,预测过去,回溯未来。”

 

 

舜很清楚自己该做些什么。跑,向前跑,不回头!他余光在瞥是否有哪条陌生的巷子可供他抄条近道逃出生天,但他看见的巷子们都让舜眼熟得头疼。开玩笑,他不可能在同一个死胡同阵亡两次。

看来还是只能循规蹈矩。舜无可奈何,身子又往前探了探。他在试图加速。

天空是沉下来横卧着的,像醉倒后阴怨的寡妇。气压很低,便成为有形的生物,抬手就能扯下一把。舜不予关照,气压们就更低一些,嘻嘻哈哈去笼罩他的耳廓。它们最会模仿人将死之时溺水的窒息感,连带起听觉的削弱一并膨胀发酵。

周遭很安静,制造噪音的只有舜一个人。路人们站在原地僵硬着,面目被什么东西遮遮掩掩。舜清楚地知道在遮挡下他们的眼神和表情都在微妙地发生变化,但他没有心思管。他现在一路狂奔,身后所有的视线都企图扎穿他的脊背。舜舔湿干燥的唇,知道自己现在浑身发冷。那是奔跑还有濒死带来的馈赠,是带他进了数九的冰窟。舜往前跑,又发现自己手指僵成蜷曲的姿态,发抖得厉害。可他能如何?还是只能那样跑着。这时他已经开始喘气,胸口有剧烈的起伏了。

再往前跑一会儿……舜努力回忆自己上次死在了哪儿,好跑进下一个崭新的巷子试图离开。他记性不错,记起来上次死在不远处那个水果店旁边的巷子里。那么今天跑过水果店的话,就有生还的希望了。

舜一个急转,跑进他期望的小巷。小巷路窄,杂物却堆了不少。他连跑带跳,在巷里七拐八绕地行进。左转右转直行又左转,舜连思维都快麻木了,只是机械地快速行进。两鬓的垂发浸了汗水,杂乱地绞着黏在他的脸侧。舜不敢回头,只能往前直直望着。他再拐过个弯欲朝前冲,下一秒他的瞳孔便迅速收缩。

紧接一个急刹,舜停步了。

在他面前,赫然是一堵光滑且不近人情的墙。这面墙蛮横地挡住了他所有去路,只给舜原路返回的机会。舜在学校不是没跟赛科尔维鲁特翻过墙,他有时还能翻赢赛科尔。但这面墙高而滑,根本没给舜一个施力点。他在绝望之余没来由地想起那个笑话,关于袋鼠越狱而10米高的围墙也没拦到它的笑话。

什么时候能给我开个笼子门。舜这一次的确很想骂些什么,但他死了太多次也并不像最初那样含血愤天了。他顾不得那么多,而是立刻转身去迎接那个可预料的下场——

舜连身形都还没稳,那把匕首就准确地扎进他的心口。有血液溅上鼻尖的不适感。

追杀舜的人披着黑袍一语不发,面容跟那些路人一样模糊不清。舜不是没想过去一窥究竟,奈何他每次遇险时追杀就到,根本就没有任何富余的时间供他揭开黑袍人的伪装。即便他再有心也无济于事。

匕首往里深了些,牵扯血肉。舜喉头哽一口气,眯起眼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他的身体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负荷,瘫倒在地。紧接着意识终于蛰伏下去了。失血过多的恐惧感顺着血的轨迹流得一干二净。

然后舜猛然睁开眼睛,有什么作祟顶着他麻利地坐起来。他摸到床头的开关,开了灯环视四周,如释重负般闭上眼重重叹了口气。还好,还在他的卧室。舜拿过床头柜上盛满水的玻璃杯猛灌一口,那是头一晚就准备好压惊用的。

五点十八。他看一眼闹钟,和昨天醒的时间差不多。学校是七点半到校,但舜一点睡的心思都没了。他翻身下床,着地的一刻腿软了一下,还好舜撑得及时。此时心口跟着猛地一抽,又安然无恙。

舜缓了会儿,起身朝卫生间走。他很小就习惯这样的异样了,所有梦境都虚幻不可捉摸,唯独最后死亡时的痛觉犹为清晰。

他出门晨练时是六点,楼下花园已经有老人在遛狗了。邻居招呼他,小伙子又这么早啊?舜也笑一下,说是啊。然后白得像一大团云的萨摩耶蹭舜的裤腿,熟稔地要舜摸头。

 

 

 

舜进教室一贯踩点。今天早读是语文,语文课代表站讲台上一看舜就笑了:“舜哥照照镜子没啊,昨晚是不是通宵了?”

“没有。”舜理都不想理,在自己座位上坐下开始翻密密杂杂的语文资料。维鲁特看着自己手里那摞纸目不斜视:“又死了?”

“嗯。”舜答应一声,从抽屉里抽一沓资料出来。“还是死胡同。”

对话就这么结束了。维鲁特只是例行关心一下。最初他刚听闻时也提议过一起去搜查典籍见见催眠师等一系列靠谱或不靠谱的方式。有些舜不想试,有些舜试过也没用。久而久之他跟维鲁特关于这方面的交流一般就已经简略到问问死没有这样的交流了。

“算起来,”读了一会儿古文维鲁特又把话题挑出来,“你在这个梦里跑了17个巷子了。”

今天这个是第17个。舜点头,在一派书声琅琅里小声回应:“一条路两边都有巷子,一共20个,不对称。大路尽头是悬崖,生还的希望只在剩下的3个巷子里了。”这么说着他自己也有些放松下来,毕竟还有三天就可以从这个梦逃出去了。

“这么高兴?你生还后还有下一个梦。”维鲁特毫不留情把这个问题抬出来。

“……”舜扭头和维鲁特对视长达二十秒,然后选择扭头早读。

的确,在这个梦之前,舜被各种怪梦各种死法纠缠了十多年;在这个梦之后,他也不知道还会被这些东西纠缠不知多久。

从他有记忆的时候开始,父母亲就请过一些先生,但是最后的结论都是贵公子无恙,在下功力浅薄看不出被妖魔鬼怪缠上的痕迹。

舜读着读着有点神游,猛地被后桌拍了一下肩膀,差点把资料扔开:“干什么?”

后桌男生仗着他们位置靠后老师眼神不好,稍微放肆了些,略略前探了些准备跟舜唠嗑:“哥,你记得你们学生会下属不?”

“记得,怎么?”舜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说跟自己不沾边的事,稍微把头偏了一下,面上还是保持好严肃认真。

“哦,你记得就好说了。”男生停顿会儿,悄悄打量老师有没有往这边瞧,“那安委会的头儿你知道吧?”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舜皱了下眉头,有点想给话唠的后桌来一下,“话很少,研学旅行去海边负责安保方面的那个?”

后桌不管舜看不看得见,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就是她。”

舜一听没下文刚要恼,就被男生打断了。

“昨晚从对面高一教学楼跳楼自杀了。”

1.

当神灵还余我时,便是众矢之的。”

 

 

“你进校门的时候没看见吧?那个时候已经收拾现场了。”后桌是体育特长生,每天六点过就来学校打篮球,“我还说谁躺那睡着了没管,后来保安路过才发现她死了。”

舜瞥了一下手表,早读还有会儿时间:“你以为她睡着了?跳楼自杀身上还干干净净?”

“嗨你还别说我也懵啊,身上一点血都没有,谁远远看能看出来?过会儿警车救护车都来了也没查出个什么。据说送医院去检查颅骨啥的都碎完了,最后定性下来就是跳楼自杀。”后桌说完把身子缩回座位,脸皮再厚也不能无视班主任盯了他很久的心理冲击。

维鲁特明显听完了全程,但他没参与讨论。此时早读结束铃响起,是收作业的时间。他起身去收数学,舜从另一边走出去收政治。最后收完了再在前门汇合,他们的目的地是一样的。

舜作业收得快些,站在门口看着维鲁特迎面走出来。

“你刚才是不是有话要说?”他跟维鲁特并肩往前走,顺便视线抬高一点无视一众学妹学姐火热的视线。“读琵琶行的时候你还在盯过秦论。”

“没,只是想起上个月那个艺尖。”维鲁特摇两下头。“在学校画室猝死的那个。”

舜就知道他要把这两件事串起来:“那些家属也是阵仗够凶。”艺尖的死莫名被家属闹到殃及了舜,家属要求这个学生会长一块儿负责任。好在最后学校高层跟他们你来我往谈判几回合,舜才把自己莫须有的罪名摘下来。

维鲁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上个星期你去艾格尼萨那边当交换生怎么样?开心吗?”舜冷不丁想起这事。维鲁特走了一个星期,昨天才回来来着。舜平时在学校的时间也不多,一来二去把这事忘了。

“……”维鲁特不动声色地黑了脸。

舜是人类,但维鲁特不是。维鲁特家族在塔帕兹声名显赫,是因为祖祖辈辈都在这待着从不换个地方。要是维鲁特报一下种族,大家都要问:“啊!那你们家该去艾格尼萨啊!怎么在塔帕兹这大热天待着?”然而维鲁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小时候被这样问,他自己也纳闷,对啊,我该去艾格尼萨啊?然后听赛科尔胡说八道,心里悄悄心动一下,就回家扑扑自己棉袄的灰开始收拾行李,让爸爸妈妈带他去艾格尼萨。

他是雪族。这个种族的学名就是Werlop ie Tyier(雪族),但是大家都喊克洛诺家雪人族多一点。毕竟这个名字乍一听,再结合克洛诺一家子的白毛红瞳,谁都毕恭毕敬地跪下来磕头喊爷:“原来是血族的大人!失敬失敬!”善良的克洛诺人要解释,不善良的当然就不解释了索性将错就错让他们做牛做马。后来人们为了防止白给克洛诺家出苦力,就把这个看起来还好听起来酷炫的名字中间加了个“人”字。这个种族分支的名字就变得看起来很low听起来也很low的样子了。

克洛诺这个雪族的分支算是变异,普通雪族银毛银瞳怕热喜冷,他们家族银毛红瞳想待在冷的地方也不能待,会出妖命。所以第一个变异的雪族婴儿被母亲托顺风鹰送去了当时还是小渔村的塔帕兹,在艾格尼萨半死不活的小孩子一进塔帕兹地界立马生龙活虎。从此克洛诺家就在塔帕兹定居了。

不过还好,雪族的能力跟雪有关,但是他们的雪都不会因为普通的火焰或阳光而化掉。所以克洛诺家在塔帕兹还是有威望的。但是赛科尔小时候就没顾忌过什么家族势力什么有权有势,某天听了人间故事《雪娃娃》,直到现在都还在为维鲁特找一只喜好堆雪人的有缘兔子。

看维鲁特这样子,多半是在那边冷得不行。

舜知趣地保持缄默,率先跨进办公室门,找到政治老师桌子把一大摞作业对待仇人般重重放下去。然后那边半躺半瘫在办公椅的历史老师对他招招手让他过去。

“我最近算了算卦……”舜还没走到云轩面前就听云轩念开场白,转身就走。

“死小子……”云轩也没在意,嘀咕一句,又将声音抬高了些,“你天天做噩梦这个势头,可能有转机。”

“云轩老师,你上个学期也说过这句话。”舜还在往外走。“要上课了,我先走一步。”

“不是,你先回来。”云轩右手烟斗一转,办公室门直接关上了,“心急什么,这次保准是真的。你过来,我给你个东西就放你走。”

好吧。舜思考了一下,拿个东西不妨碍自己什么,不亏。于是他再度走到云轩跟前。云轩从抽屉里大致翻了翻,拣出个亮晶晶的翠色石头来抛给舜:“拿回去,睡觉放床头柜上。”

“这什么?玉?”舜接下来摩挲着,也就口头问问,这手感明显不是玉,有棱有角的。

云轩磕一下烟斗,眯起眼看了看站在远处一起被关的维鲁特:“这几天你总会知道的。现在上课去。”

 

 

 

 

好吵。舜撑起身,听得周围一片聒噪。脑袋被灌了棉花一样昏昏沉沉,眼皮也重。像在柠檬酒罐子里泡了很久,爬不起来的疲倦。

等会,我这是在哪?他努力抬起头朝四周望去辨认,这是……他浑身一抖,脊背上一丝凉意从尾椎窜过去。这丝凉意把不适感击得粉碎,直冲大脑,激得舜瞬间清醒了。

这是他的梦。

舜这才反应过来他在梦里。与以往不同的是,他好歹能像在现实一样听见声音了。这一点让他能够喘两口气,稍微放下心一点儿了。至少有了点活人的气息,显得不是那么凄凉了。虽然舜没想到这个梦会有这么吵,市井之地特有的吵闹。

他大着胆子回头,看见不远处熟悉的人影站在那里蓄势待发。长跑比赛又要开始了。舜觉得自己可以在梦里跟全校师生开一个生存比赛,他绝对能勇夺第一。

那就跑吧。此刻不知是因为有那块石头护身的心理作用,他起身趔趄两下,就迅速调整状态冲了出去。这一次他余光将那些人的面孔看得一清二楚,听清了他们究竟在讨论什么。

“那个小子来了好多天啦,怎么还在这……”

“要出去了吧,也是时候了。”

是这样吗?也的确,他是就该从这出去了。但是紧接着他觉得哪里陡升出一股怪异感,又像闷在喉头一般难以言喻。现在逃命要紧,顾不上那么多了。

舜也试过待在原地不跑,意图和那个人僵持,但是发现自己是坐以待毙。等一会黑袍子就自己冲过来了,一样是个死。

新巷子!他跑到第十八个巷子的入口了!这一个好消息从他脑海里亮起来,使得舜捏了下拳头有了些信心。既然云轩说过这次算卦是真的,十有八九是不会含糊自己的。绿石头不管有没有护身的功效,至少在改变了舜的梦境这一点是做到了。

这条巷子似乎特别长。

舜没有前些天那样觉得累,只觉得心中生了些喜悦。他如果能提前从这个梦逃出去的话,至少是一个好的开端。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加速,总之他拼尽全力在跑,一直在跑。

拐弯————

与昨天情景非常相似的,拐弯后遇见了死胡同。

舜心中咯噔一下,环顾周遭,没有什么期待的梯子或能让他翻过墙的工具。他上前一步,狠狠地踹了一下那面死寂的墙。

纹丝不动。

该死!舜现在对云轩那番话简直是咬牙切齿了,恨不得立刻醒过来去找老狐狸问个明白。他转过身,看见黑袍子居然才刚拐过弯来。

我今天跑这么快?舜有些惊讶,看见闪着寒光的匕首直直刺过来,多年养成的经验使他下意识抬起手想去挡。

手不能动!他不可置信地挣扎两下,手还是垂在裤腿两侧。原来以前并不是他死亡而没有力气动手,而是面对这个人的时候他根本就动不了!

舜觉得这比他之前的经历还要难受,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却毫无还手之力,这是他最厌恶的。

寒光没给他思考的空当,这就要刺到胸前,不知道是不是晃眼的缘故,舜条件反射闭上眼睛。早上得去找云轩兴师问罪了,他还在想这些。

毫无征兆地,一阵涔涔的清晰铃音从舜正前方响起,紧接着似乎是更强烈的光芒爆发开来。舜刚想睁开的眼又迅速闭上了,这就是云轩说的转机?让自己死得另类一点?

“Le Agala io pintingias,Aye myositis kine desynea.(梦如顽疾,恶灵速去)”柔和的男声传来,光芒循声立刻消弱了几分。舜睁开眼,看见一个翠发的男性挡在了他身前,束起的长发随着法术产生的气流飞舞着。他手里握的似乎是法杖,杖体顶端虬起的木疙瘩上挂有点缀着羽毛的网状物,周遭是点点金光流转。

男性将法杖朝黑袍人面前一横,气氛霎时变得尖锐起来,而刚才柔和的言语仿佛不是他所念出的。舜只听得他冷下声调,语气里凸现严厉的警告意味。

“给我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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